玉龍縣九河鄉(xiāng)
姚氏源流考
平 女(古城區(qū))
我從哪里來,又到哪里去?在這哲學命題的困擾下,我無事常尋思:玉龍縣九河鄉(xiāng)的姚姓從何而來?“龍邑”又潛藏著怎樣不為后人所知的故事?
麗江的姚姓以玉龍縣九河鄉(xiāng)龍應村最為集中,其他各地有零星分布。據(jù)筆者多年的田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零星分布的麗江姚姓,大多從龍應村遷播而去,如,九河鄉(xiāng)高寨的姚家,相傳從龍應搬過去;石頭鄉(xiāng)的姚姓、史姓,是龍應到石頭鄉(xiāng)鑄造犁頭的先人落籍下來的;中和村的姚姓,因兄弟分家,弟弟從高寨搬到壩子居住而劃歸中和;易之古村的姚姓,是明朝時從高寨到易之古村修建水碓、水磨的姚姓工匠落籍下來的;麗江古城的姚姓,是清朝回民起義領(lǐng)袖杜文秀手下戰(zhàn)將姚曉騎的后人發(fā)展而來,而姚曉騎是九河鄉(xiāng)易之古村人。
在白族語中,龍應村被稱“龍邑”,分南登、宛登、北登、睅馬登、史家坡、西新邑等村民小組。“邑”多和地名、邦郡有關(guān),白族常用它做村寨名。龍邑是云南省境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大村子,傳說原稱“奴邑”,因被派的役力到此地做苦工而得名。794年,南詔王征戰(zhàn)吐蕃,安營扎寨于此,龍?zhí)独锿滑F(xiàn)巨龍騰空的景象,老百姓歡呼“神靈保佑,龍王順應”,說來真靈,南詔破吐蕃成功,南詔王便更名“奴邑”為“龍應”。南詔破吐蕃成功,穩(wěn)固了南詔西北邊境的安全,從此,“龍應”這個富有神話色彩的村名一直沿用至今。龍應村的龍王廟經(jīng)受了“文革”中的破壞后,至今猶在。
據(jù)筆者多年田野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凡名“龍邑”“龍登”之村落,皆為古村落。“龍”用于地名,云南省白族居住區(qū)內(nèi)的龍?zhí)丁堥T、龍登等俯拾皆是。國家歷史文化名村諾鄧,白族語稱“龍登”;騰沖和順古鎮(zhèn),白族語古稱“陽溫登”(俺宛鄧),意為“中間的村子”,其李氏宗祠至今上刻“龍登”2字。“登”是白族村落最明顯的標志,凡帶有“登”的村名,大多是古村落,且居住在一個略高的土坡上?!暗恰奔础班嚒?,意義與“坻”同,“坻”又通“氐”,可知,白族語“登”或“鄧”的地名,乃歷史上的“氐”,“氐人”就是居住在坻地的民族。
大村“龍邑”、小村帶“登”的地名,我原以為是地道的白族語,殊不知與漢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里一定潛藏著一段不為后人知曉的族群遷徙史。倘若再從“龍邑”村民的語言、服飾、習俗等多方面觀察、分析,就益顯其獨特性。如,龍應村村民把非親戚關(guān)系的朋友稱為“伙幾”,而對朋友的爹媽則稱“伙幾爹”“伙幾母”,這情況在別的白族村中沒有?!盎铩笔枪糯?,10人為一伙,同鍋吃飯;“伙計”指合資經(jīng)營的人。根據(jù)“伙幾”是“伙計”的變音來看,可以窺知,龍邑村的姚、李、張等姓的先人曾是生死與共的伙伴、伙計。
曾是伙計關(guān)系的這個族群從何而來?為什么人死時必須大聲囑咐其一定記著走中間這條路去尋找祖先?為什么入殮時必須裝上五谷、銀錢,并告訴死者裝的盤纏足夠花銷、放心去吧?帶著這些問題,我從史料中尋覓蛛絲馬跡。
據(jù)史料記載,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蜀漢云南郡中設(shè)姚州;唐高宗麟德元年(664年)設(shè)姚州都督府,其治地在金沙江南蜻蛉河谷的弄棟川(今姚安)。姚州府的直轄縣有三:姚城(今姚安)、瀘南(漢之蜻蛉縣,今大姚、永仁)、長明(今牟定一帶)?!兑χ莞尽酚洠骸敖棏蚜t,鎮(zhèn)靖百蠻,羈縻十三州?!闭f明姚州是唐朝經(jīng)營云南的總管機構(gòu)?!杜f唐書》載:“姚州,武德四年置,在姚州舊城北百余步。漢益州郡之云南縣……武德四年,安撫大使李英因此州內(nèi)人多姓姚,故置姚州,管州三十二。麟德元年,移姚州治于弄棟川。自是朝貢不絕”?!对涂たh志》載:“此地多姚姓,故置姚州,為瀘南之巨屏?!逼渌妨隙颊f明,其地境內(nèi)大多白蠻,是云南開發(fā)較早、生產(chǎn)較發(fā)達的地區(qū)之一?!缎U書》有“弄棟蠻則白蠻苗裔也,本姚州弄棟部落。其地舊為褒州,嘗有部落首領(lǐng)為刺史。有誤殺司戶者,為府城論罪,遂率家眾北走,后分散在麼西江側(cè),并劍、共諸川悉有之。余部不去,當天寶中姚州刺史張乾(虔)陀守城拒戰(zhàn),陷死殆盡”的記載。對這一記載,熊元正解釋,“在弄棟的白蠻,其部落率部眾到今永勝、華坪、玉龍的金沙江沿岸和劍川、野共川(今鶴慶)一帶”。
根據(jù)這些記載,再聯(lián)系“龍邑”來歷的傳說來看,“龍邑”可能是從弄棟姚州遷徙來的白蠻。
1.“龍邑”大姓為姚姓、李姓、張姓,與史實相吻合。張虔陀“守城拒戰(zhàn),陷死殆盡”,是在750年,那么,“龍邑”白蠻有可能在“有誤殺司戶”便“率家眾北走”時期來。這一事件史實很難找,推算下來應在750年之前,否則又怎能從“陷死殆盡”中逃生?南詔攻吐蕃取勝是794年,與民間傳說南詔王攻吐蕃時在龍應安營扎寨相符。據(jù)史載,南詔攻吐蕃成功后設(shè)鐵橋節(jié)度,將麼些、施蠻、順蠻等部落內(nèi)遷到滇池地區(qū)屯戍墾殖;將其他地方的白蠻部落遷徙到永昌節(jié)度地區(qū)墾殖。而“龍邑”沒有被遷徙的原因,與南詔攻吐蕃時安營扎寨于“龍邑”有關(guān)?!褒堃亍钡木用裨谀显t破襲吐蕃中立下功勞,才能得到南詔王更名“龍應”的恩澤。
2.將云南省內(nèi)的地名如玉龍龍應、云龍諾鄧、騰沖俺宛登等同歷史上的“弄棟”聯(lián)系起來看,其間隱藏的一脈相承的淵源關(guān)系,以及豐富的歷史文化內(nèi)涵便逐漸清晰起來。“弄棟”在漢武帝元封二年(前109年)設(shè)益州郡時就是所轄24縣之一。到621年唐設(shè)姚州府時,“弄棟”這一地名已沿用近800年。直到如今,姚安壩子仍稱弄棟川,縣城所在地仍為棟川鎮(zhèn)。地名是人們賦予某一特定空間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實體的專用名稱,其意義通常認為是地名的字面所表達的含義。一個沿用2000多年的古老地名“弄棟”有何深遠的意義呢?查閱史料毫無線索,揣摩字義亦難解釋。倘用白族語釋讀,“弄棟”則是“龍登”的記音。弄棟自古以來為白蠻居住地是有史可查的。弄棟的白蠻后來四散到何處?聯(lián)系天寶戰(zhàn)爭前后,南詔王多次遷徙弄棟的白蠻到永昌等地亦是有史可查的。騰沖的和順古名“俺宛登”,李氏宗祠至今仍刻石“龍登”2字;玉龍縣九河鄉(xiāng)中龍應村亦稱“宛登”,且李姓人居多;云龍縣的“諾鄧”是白族語“龍登”的記音;古城區(qū)金山街道各白族村落的地名大多在姓氏后加“登”命名。故,筆者斗膽推測,“弄棟”這一古老地名是白族語“龍登”的諱語?!褒垺笔腔蕶?quán)的象征,地處南荒的白蠻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稱“龍登”呢?或許是史學家把同音載入史冊。好在由弄棟遷徙四散的白蠻,為永世不忘祖居地,便累世以“龍登”或“登”銘記之。
繼續(xù)追溯,唐高祖武德元年置姚州都督府是在621年,姚州因“其地多姚姓,姚亦為氐羌大姓”而名之,那么,“氐羌大姓”之姚氏從何而來?
翻開史冊,氐羌大姓之姚氏曾于384年在西安建立后秦政權(quán),417年被東晉所滅。亡國后的姚氏集團哪里去了?史書沒有明確記載,但正如范義田先生所言:“苻堅既敗之后,其遣戎川南之軍及其余黨,入據(jù)南中,亦為事勢之必然也?!鼻扒剀迗允『笕绱?,后秦姚氏亡國后隨之入據(jù)南中亦在情理中。從時間上看,后秦滅亡在417年,唐在云南置姚州是621年,而遠在幾千里之遙的浙江余姚也曾同年置姚州(后才改余姚沿用至今)。云南大姚至今有大姚河,浙江余姚縣的母親河也叫姚河,又叫姚江。著名作家余秋雨在《故鄉(xiāng)》一文中寫道:“但在我學術(shù)研究中發(fā)現(xiàn),更有生命力的余姓一脈,是古羌族?!睆暮笄赝鰢蟮?00多年的時空里,氐羌大姓姚氏是怎么散播到云南姚州和浙江姚州的呢?查閱史料,《晉書·載記第十九·姚泓》云:“贊率宗室子弟百余人,亦降于裕,裕盡殺之,余宗遷往江南。”意為,姚贊(后秦重臣)率宗室子弟百余人也投降于劉裕(東晉相國,后為南朝劉宋開國君主),劉裕卻把他們?nèi)珰⒘?,把其余宗親遷往江南。在此,透露出后秦姚氏宗親的去向,這也是氐羌姚氏歷史上大規(guī)模的南遷。
南遷的姚姓是怎樣到達云南的呢?我自然聯(lián)想到被稱為南方絲綢之路的蜀身毒道。這是一條貫穿南北的交通大動脈,它跨越橫斷山脈的崇山峻嶺,渡過激流洶涌的金沙江,一直延伸到東南亞河谷地帶。它又叫“西夷道”,從四川成都出發(fā),經(jīng)邛崍、雅安、西昌、會理渡江抵攀枝花,入云南永仁、大姚、姚安、大理到永昌,最后通往印度及東南亞各國。
據(jù)查,早在公元前139年,張騫出使西域時在大夏發(fā)現(xiàn)蜀布和邛杖,得知由蜀西南取道身毒(印度)而來。張騫歸來將此事稟告皇上,漢武帝聽后決定開通西南夷道。元興六年(前129年),派遣司馬相如開鑿通往雅安、西昌、云南大姚等地的道路,稱“西夷道”。69年,漢王朝為開拓和經(jīng)營邊遠西南,開“永昌道”,設(shè)立永昌郡。自此,“西夷道”與秦朝開鑿的五尺道“南夷道”在永昌匯合,連成一線,南方絲綢古道全線貫通?!拔饕牡馈敝校伤拇ㄎ鞑皆颇弦Π?、大理的這一段,是數(shù)千里蜀身毒道上最為顯赫的古道。225年,諸葛亮“五月渡瀘”,其行軍路線大體與此道重合。歷史上,此道有多個稱謂:靈(零)關(guān)道、姚嶲道、清溪關(guān)道、建昌道等。這些名稱來源于其歷史上的不同時期和功能,它是連接滇蜀的重要交通要道,也是承載著豐富歷史文化的地方。據(jù)查,“零(靈)關(guān)道”出自司馬遷《史記·司馬相如列傳》:“通零關(guān)道,橋?qū)O水,以通邛都”。“清溪關(guān)道”因唐朝時進行擴道,于清溪峽設(shè)關(guān)戍守得名?!敖ú馈币蛟瘯r增設(shè)驛站在西昌名之。
那么,“姚嶲道”又因何稱之?莫非隨著前秦、后秦氐羌政權(quán)的滅亡,氐羌大姓姚氏族群亦沿著此道跋涉而來,進入云南大姚、姚安,而稱 “姚嶲道”嗎?浩瀚的史書中,只有《舊唐書·地理志》記載“武德四年,安撫大使李英以此州內(nèi)人多姚姓,故置姚州”一語,可印證當年氐羌大姓姚氏翻越西南崇山峻嶺、渡過激流洶涌的金沙江到達姚州的史實。
然而,“嶲”又怎樣理解的呢?嶲,從字形看,山中長尾的鳥,一說山中有冠的鳥。它是多音多義字,讀“西”音時,指越嶲郡,四川地名(今西昌)。公元前111年,漢武帝開邛都而置越嶲郡,轄境相當于今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云南省麗江市金沙江兩岸,以及祥云、姚安、大姚以北的地區(qū)。越,跨越,飛越。越嶲郡即越過嶲水建立的郡縣。嶲水,古水名,大渡河的重要支流。有字典又釋,“越嶲”指中國西南部一個古老族群。這個古老族群包含了古代游離于川西藏彝走廊的氐羌族群。這個族群是以鳥為圖騰的民族,漢代班固的《漢書》就有“益州有金馬碧雞之神,可祭祀而致”的記載。由此可知,“嶲道”是以長尾的鳥為圖騰的氐羌族群穿越過的古道。為何再冠以“姚”呢?那是姚氏首領(lǐng)曾在西安建立后秦政權(quán),歷3主(姚萇、姚興、姚泓),共34年。雖于417年滅亡,但其在氐羌族群中影響深遠而名之。更為奇巧的是,386年,姚萇在長安稱帝,國號秦,年號白雀。白雀即象征吉祥、祥瑞的白鳥也。
《百家姓·姚》載:“西晉時,南安赤亭羌人姚氏盛極一時。西北羌族姚姓的興起和進入中原,大大地擴增了姚姓人群的數(shù)量。同時,甘肅洮水地區(qū)的姚姓南下四川和西南地區(qū)?!痹瓉?,建立后秦政權(quán)的氐羌姚姓淵源來自甘肅隴山。后秦政權(quán)奠基人姚弋仲(280年—352年),南安赤亭人(今甘肅省隴西縣),世代為羌族首領(lǐng)。《晉書·姚弋仲傳》載:“禹封舜少子于西戎,世為羌酋。”至此可以明白,原來滇西北之姚姓確實是舜帝后裔,非少數(shù)民族附會漢姓而來。玉龍縣九河鄉(xiāng)姚姓的先祖,在幾千年的歷史歲月中,歷經(jīng)難以計數(shù)的征戰(zhàn)、遷徙,由大西北走來,最后棲居在美麗的玉龍雪山腳下。
姚姓如此,與姚姓有“伙計”關(guān)系的李姓、張姓亦大致如此。李姓自古亦是氐羌族群中的大姓。隴西李氏是中國古代一個以隴西郡(狄道縣)為郡望的士族,唐代李氏皇族就出自隴西李氏。今云南騰沖和順古名“俺宛登”,李氏宗祠刻“龍登”,麗江“龍邑”的中龍應村,白族語“宛登”,足見二者的淵源。而張姓是最早進入西南的移民,據(jù)查,公元前316年,秦惠文派張若為蜀國首領(lǐng),組織秦民萬家進入四川。相傳,今云南白族張姓最早由張若組織的移民從隴西遷來的。九河龍應村還有史姓、王姓,民間傳說是后來者,史姓因打鐵落籍下來,而王姓是宋末元初為守護抗蒙英雄高禾及其將士的英靈來的。
玉龍縣九河鄉(xiāng)的“龍邑”與甘肅隴山真有淵源么?史跡難以尋覓,民間也無家譜可證。但至今龍應村民的白族語夾雜了大量的甘、陜地區(qū)漢語便是例證。在我的記憶中,20世紀50—60年代,村民大部分是文盲,自認為是地道的白族,不會講一句漢語。但是,近年來我對白族語進行疏理,發(fā)現(xiàn)龍應村民的白族語中有很多是先秦古漢語。更為驚奇的是,2012年我到甘、陜、川旅游,在西安、延安等地聆聽到遺存至今的氐羌語,“茲達”“阿達”“俺們”“阿甚”等陜北方言,居然不受時空跨越限制,同遠在幾千里外的云南白族一致。真應了范義田先生所言:“故千里同風,語言大致如一。而其中白氐一系尤占重要成分,多屬晉初自秦隴遷來者,故其語言中,尤保留不少古代中原之音義?!?/section>
再則,村民以“龍邑子拜漢為菿”,每年正月舉行盛大的祭天儀式。漢,“天河”?!对姟ば⊙拧ご髺|》云:“惟天有漢,監(jiān)亦有光”?!叭K”即大,意即龍應的兒子以祭天為大。祭天起源于上古,周朝進一步完善,此后,中原歷代帝王自稱天子,壟斷了向天祭祀的權(quán)利?!抖Y記·王制》載:“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倍粋€至今都不清楚自己族源、甚至相傳被奴伇來的族群,卻以“祭天為大”,其間肯定潛藏著深遠的歷史文化意蘊。
綜上所述,麗江姚氏大多由“龍邑”遷播出去,龍應村姚氏來自姚安(大姚),姚安姚氏是氐羌大姓,氐羌大姓姚氏出自后秦姚氏,后秦姚氏源于甘肅隴西姚氏,隴西姚氏源自舜帝少子,這是有跡可尋的。我從平凡的“姚”姓解讀到一個族群幾千年的遷徙史,解讀到白族民間對亡者的叮囑語里的潛臺詞:“上馬路”象征馬背上的藏族,“下牛路”象征農(nóng)耕民族漢族,中間的路則象征游離在漢藏間半牧半耕的氐羌民族。從大西南回到大西北祖居地,路漫漫其修遠兮,故,一定要帶足盤纏。這看似古怪的習俗背后其實潛藏著族群的遷徙史。原來,愛用隱喻講述歷史是少數(shù)民族的特點。
一個知道自己來路的民族,才能更好地開創(chuàng)未來。
編輯/和真羽
責編/林彤
終審/楊國鈞
麗江市融媒體中心 出品
(發(fā)稿編輯:和真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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